連載:《為你而來》〖第一章〗(上)
打印機版 | 【投稿/反饋】 ◎澤農·多爾奈基【明思網】第一章:顫抖的雙膝和堅定的心
為了不引起中國對喬爾的註意,我們決定各自去中國,因為我們接觸越少,喬爾不暴露身分地離開廣場的可能性就會越大。但我們覺得搭同一輛計程車到多倫多的皮爾森國際機場不會有什麼問題。
到達機場後,我倆微笑著握手告別,幾乎有點要笑出聲來。真的,到此時,我們仍然不太相信我們要做的事情。握著手,我的雙眼濕潤了,道了一聲:「長城見!」
我轉身離開了我的好朋友,幾乎彎下身軀,感覺自己就要像小男孩一樣哭泣了。想想我還只不過是一個年輕人,這種感覺實在莫可言狀。一種恐懼充斥了我的全身。但是,我內心中的某個地方卻沒有恐懼,這存在於層層血肉之軀更深層微觀的宇宙中。在我前面,有一條沒有走過的路,而我即將用自己的雙腳一步步走出來。沒有路標,我壓住恐懼,盡力鎮定自己,邁著虛弱的雙腿,走進了機場自動玻璃門。
等待托運行李的隊伍怎麼向前移動得那麼快?為什麼所有的中國人都在看著我?我按捺不住地想:「他們知道了嗎?」
「下一個!」檢票員已經大聲叫出來。
已經輪到我了嗎?
「你好!」我心不在焉地笑著打了聲招呼。
檢票女郎:「您去哪裏?」我稍稍猶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氣 :「北京。」
檢票女郎:「好,先生,您需要在行李標簽上寫上您的姓名地址。」
我至今都難以置信當時竟然不信任她。不管怎樣,我開始填寫行李標簽。忽然,她打斷了我:「對不起,先生。」
我的心一驚,身體抖動了一下,筆從行李標簽上劃了過去。我停下來,擡頭向她望去。
「先生,您要累積航空哩程數嗎?」
「噢……不。」
於是她繼續檢查我的機票和行李,我則盡量保持鎮靜,可這實在不容易。我的頭腦一片空白,北京之旅?早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順利登機後,我開始尋找我的座位。我不停地四周打量,看是否有人跟蹤我。當我走向35B座位時,一名中國男人看了看我,從我的座位上跳起來,向後面艙位匆匆走去。我想:「噢,這一定是跟蹤我的。」我看到有三個連在一起的位子空著,就移到那裏,盡量讓自己舒適些。一個中國男人坐在我後面,隔著走道的同一排也坐著一個。我的心七上八下:「這三人一定是跟蹤我的間諜!」
我承認我有點神經過敏,但是我的敏感是有理由的。中國政府已經派遣許多間諜到加拿大及其他西方國家監視「海外」法輪功學員的活動。當法輪功學員們晨煉時,你可以發現他們在公園周圍偷偷對著學員們拍照。有時,他們甚至出現在我們本地大學舉行的集體學法的地方。他們會在某個晚上坐在教室後排,以後就銷聲匿跡了。過去,我們常常會笑他們,隨他們的便,因為我們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但是,當在中國的這場迫害不斷加劇以後,這些間諜開始不斷制造麻煩,他們試圖找出哪一名地方政府官員支持法輪大法,然後給他送去更多的誹謗法輪功的宣傳品。這就涉及到了原則性問題。難道我們應該置之不理,任由他們胡作非為,迫害法輪大法嗎?當然不行。我們開始和他們對質,此時他們就會逃之夭夭。但是我們又感到很棘手,因為我們確實不想讓任何人失去了解法輪大法的機會。多數情況下,我們乾脆不去理會這些窺測者,寬容對待他們,除非他們太過分了。
我在遭遇間諜的經驗中,有一段印象最深的經歷發生在二○○○年九月。當時我和許多法輪功學員一道,在紐約世界高峰會議期間為中國遭受迫害的法輪功學員做和平請願。一天,我開著一輛面包車在這座城市裏東兜西轉,車上裝飾著「法輪大法好」字樣的標語。我決定給來自世界各地的學員們提供運輸服務,以便他們能夠順利到達某個活動地點而不至於迷路。結果,一名間諜也登上了面包車。我是怎麼知道的呢?因為他並不很聰明,他的話很多。
間諜:「你們知道我們應該做什麼嗎?我們應該利用這次中國國家主席出國的機會殺掉他。」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叫出來:「你說什麼?!你是法輪大法學員嗎?你讀過《轉法輪》(修煉法輪功最有系統的一本著作)這本書嗎?」
間諜:「可這是制止這場迫害的唯一方法,機不可失。如果他死了,迫害就停止了。」
他聲稱已經修煉六年了,並說我太年輕,不明白這些復雜的事情。我和車內的其他學員都為他身穿一件法輪功圓領衫,卻講著這樣明顯欺詐的偏激言論而感到厭惡。
我不想再聽他講下去,於是放上了一卷錄音帶,這是法輪功創始人李洪志先生早期公開傳法時的講法。這時就聽到後座傳來他的聲音:
「這是誰?」
「什麼誰?」我問。
「錄音中的聲音是誰?」
我們都忍不住笑起來,有點不可置信地搖著頭。
不過,我立刻意識到自己不該用這樣的態度對待他,於是我耐心解釋說:「錄音帶中是我們師父的聲音,我想聽,你也應該聽一聽。」此後,他靜下來了,我們全都在聽……。
並非所有的間諜都像他這樣。一些人會站在遠處拍照。開始時,我們沒有太介意,但是當我們了解到海外學員們在中國的親人受到壓力、住所被收繳時才警覺起來。後來一些學員在參加法輪功集會時,發現他們的私家車被毀壞或撬開。有些人的居所被撬門而入,還有的人當街就遭到了攻擊。相對這些行徑而言,在曼哈頓街頭「陪」我們一起周遊的「旅客」雖然令人可笑,卻也不過是個頭腦簡單的家夥。
現在,在機場和飛機上,我不由自主地感到周圍都是間諜。其實事後回想起來,我覺得飛機上並沒有間諜,只是當時我太緊張了,草木皆兵。
(待續)
發稿:2004年2月15日
更新:2004年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