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安生臨別贈言鏗鏘有聲

今年一月突然提出辭職的香港特區政府政務司司長陳方安生於日前在亞洲協會的午餐會上發表她在任上的最後一篇演說。長達半個小時的英文演說後，與會的一千名中外嘉賓全體起立給予她一分鐘熱烈的掌聲。輿論對她的言詞也給予高度的肯定。被西方媒體稱之為“香港良心”的陳方安生，在會上被亞洲協會會長、香港〖隆集團主席陳啟宗再加封為“香港的未來”。這個稱號是否過譽，只能由未來檢驗了。

陳方安生宣布辭職後，特區政府高層重新排位，最後決定由財政司司長曾蔭權接替她的職位，財政司司長則由行政會議成員，美國大通銀行亞太區主席梁錦松接任。對梁錦松社會上有爭議。七十年代他在香港大學就讀時是擁護中共的“國粹派”，還去過井岡山朝聖，董建華出任特首後就重用他擔任決策機構行政會議的成員，並且負責教育改革，提倡母語教學而大砍英文中學。有人懷疑他是中共地下黨員，但是也有人認為他在美國大公司出任高位，應該不會是中共地下黨員。

但是無論如何，香港公務員隊伍中最重要的三個司長，除了政務司司長曾蔭權出身於公務員隊伍外，律政司司長梁愛詩和財政司司長梁錦松已經是來自界外了。中共接管不到四年，香港公務員制度已經重大改變。

而陳方安生辭職之謎，一般認為遠因是去年九月被召到北京由錢其琛訓斥她必須“挺董”，近因是她同意租借大會堂給法輪功組織活動被董建華訓斥。兩個訓斥令她產生“不如歸去”的念頭。陳方安生辭職後，心情格外輕松，到處逛街購物，同百姓接觸，她的民望還繼續升高。但是法輪功五月份再借大會堂搞活動卻被政府以沒有空檔的理由拒絕了....

陳方安生講話的題目是《撫今追昔，翹首明天》。她的講話中，雖然沒有批評北京和董建華，甚至認為北京還是尊重香港的“一國兩制”，但是我們還是可以看出她的強烈針對性。《蘋果日報》還註意到這天她所穿的衣服，就是去年在北京被錢其琛訓斥時所穿的那一套，這是不是也是一種“忘不了”的信息呢？

陳方安生的“撫今追昔”是一九六二年她投身公務員隊伍以來的回憶對比，也就是香港所取得的成就。拋開“回歸”後的三四年，這個巨大成就自然是港英時期的成就，包括人均生產總值增長七十倍，以及法治精神的確立等等。她強調這些是要香港人明白：特區有哪些可貴的信念，是他們希望捍衛和保留的？相比於區內的競爭對手，包括上海等內地城市，香港的優勢究竟在哪裏？

在講話的相當多篇幅裏，陳方安生著重介紹她近四十年生涯的公務員隊伍。可以想見，她是很擔心這個隊伍的蛻化。她強調公務員要以任人唯才作為聘用原則，並以向當權者直言進諫為首要的基本職責。“在這種制度下，公務員無法藉阿諛奉承、講究政治正確、揣摩上意或拍馬屁而平步青雲。在較為政治化的制度中，上述弊端則必然出現。”明眼人可以看出，陳方安生在這裏所批評的是中共的幹部制度，而香港的公務員制度正在向它靠攏。

陳方安生也很關心香港未來的政制發展，強調《基本法》已經規定立法會全體議員最終應由普選產生，行政長官也有經全民普選的可能性。由於事關重大，應盡快進行公開討論，不宜拖延，這是在將北京和董建華的軍了。

陳方安生強調了立法會的重要性，“政府按憲制要求必須向立法機關負責”，等於批評了北京、董建華和某些政府官員片面強調“行政主導”而一再貶低立法會，也批評一些政黨和議員只顧黨派利益和急於政治上得分的心態，表達了社會對他們的期望，不失公允的立場。

她還不無憂慮地說，回歸之後，許多香港人只關註內部事務而忽略與世界各地的傳統聯系，只關註同內地的接軌而忘記同內地不同之處，因為這才是香港優勝的地方。她指出現在北京人和上海人說的英語比香港人好，簡直就是一個諷刺。

陳方安生這些話對臺灣也是警鐘。香港的中國化和臺灣的香港化，這就是香港和臺灣目前的危機。


發稿：2001年4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