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回廊敬天重德修煉文化世界回眸再現輝煌
道德升華緣歸大法病祛身輕佛光普照今日神話
史前文化生命探索浩瀚時空中外預言科學新見
迫害真相矢志不渝揭惡揚善曝光邪惡慈悲為懷
人生百態 社會亂象紅朝謊言華夏浩劫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天怒人怨因緣啟示
深思明鑒心明眼亮信仰漫談雜談隨筆
上善若水省思感悟寓言啟示詩文樂畫
國際聲援天地正氣良知永存緊急救援
主頁

最新“艾滋村”黑幕---“鐵血敢死隊”走上絕路

打印機版 | 【投稿/反饋】

【新生2月12日訊】“艾滋病人報復縣裏不管他們,把自己的血液註射到西瓜。”自今年夏天始,這個謠言在河南省上蔡縣廣為流傳,至今不散。謠言起源於該縣蘆崗鄉文樓村。在這個距縣城不過1.5公裏的村莊,近三千人生活在艾滋病的陰影中。8月17日,記者來到這個據稱已震動高層領導的“艾滋村”。

一對艾滋病母子

面色蠟黃,口部生瘡,臉上、手上、胳膊和腿,凡是能看見的部位,無不黑斑點點,像一群蒼蠅吸附在上面。這是李娟留給記者的第一印象。29歲的李娟帶著孩子遠遠地站在自家門前,看我們跟她公公老陳說話,兩只眼睛骨碌碌地轉。沒一會兒,孩子兩條瘦得像蘆柴棒一樣的腿,軟了下去。

“他站不住。”老陳解釋道。對艾滋病並沒有太多忌諱的老陳,抱起小孫子,有些慘淡地笑著:“我這個孫子才兩歲零四個月。”這個靠交罰款生下的孫子,是爺爺心中的最痛。

剛剛滿月,孩子就發燒、咳嗽不止,到縣醫院一檢查,說是先天性心臟病,醫生讓孩子吃了1000元的藥。去年中秋節,李娟病倒了。老陳說:“開始腿上長了幾個瘡,後來身上起疙瘩,接著是持續的低燒,咳嗽,不能吃飯,爛嘴。”老陳曾哭著跟縣檢察院的朋友說:“我心裏鏡子似的,我曉得他們娘倆得的是啥病。我怕老伴知道受不了打擊。只有一個人晚上躲在被窩裏哭。”老陳的懷疑,與一個教授的到來有關。

去年7月的一天,湖北醫科大學一附院傳染病教授桂希恩來到文樓村。晚上,桂教授來到陳家,從身上掏出50元錢,叫李娟和孩子去醫院拍個片子。

第二天,老陳帶著在醫院拍的片子,找到桂教授。桂教授抽了李娟的血,說縣裏的條件有限,回到武漢才能確診。

桂教授也要給孫子抽血,老陳沒同意。“我家所有的希望都在孫子身上,我怕……”

“後來,桂教授來信了,說李娟得的是那個病。”春節過後,老陳終於沒有憋住,帶著孫子抽血檢查。“萬一不是呢?!”

沒有萬一。李娟找了一包老鼠藥要吃,被鄰居奪了下來。從此後,李娟再不說一句話。

距離老陳家大約三十米處,幾間平房藏在一片蒿草和雜樹叢中。村民孔運星用手一推,院子的籬笆門立即倒下。院子門早就腐爛了。房子的男主人也姓陳,年初死了。孔說:“剛說他得了艾滋病,沒幾天,就不行了。”孔很悲戚,“他老婆一個月不到,就帶著兒子走了。”

死得最早的是44歲的吳平。孔從地裏找回正在幹活的陳新、吳平的丈夫。陳新朝茶幾上吳平的黑白遺像瞥了幾眼。

1997年吳平開始犯病,胸口疼。“我在齊齊哈爾打工,家裏有幾畝地,她一個人幹得很好。她身體很壯實,我以為吃吃藥就好了。等我1999年春節回家過年,她已不成樣子了。”陳新說,他背著妻子去鄭州、漯河、駐馬店的大醫院治療,醫生說是膽囊炎。去年7月18日,她老是拉肚子、發低燒。縣醫院的大夫最後給她做了血樣化驗。大夫給我講:吃過藥,能挨過第四天,就不是艾滋病。第四天,吳平死了。

離開陳家,一個小夥子抱著一個小男孩,騎著自行車追過來。“你們是來發藥的嗎?”他問。“我父親年初死的,53歲,我哥6天後也死了。可憐我哥才三十幾歲,留下一個小孩,怎麼辦?”村民說,他父親和哥哥就埋在村口,還有對妯娌也埋在那裏。孔運星說,從去年至今,死於艾滋病的有12個。蛇年的春節,文樓村異常恐怖。劈劈啪啪的鞭炮聲,很多是因為死人而響起。從農歷正月初一到三月初一,兩個月零一天的時間,7個人相繼死去。他們的癥狀幾乎一樣:拉肚子,持續低燒。

血禍

“都是賣血惹的禍!”陳新說起妻子的死因,一臉的痛苦。他掏出妻子生前留下的“獻血證”。這兩本1992年的“獻血證”,片斷地記載著吳平的“賣血史”。僅1992年9月30日,到1992年12月18日,吳就賣了12次,有時只間隔1天。

村民們說,文樓的12個死者,全部有“賣血史”。有的長達10年之久。孔運星說,文樓賣血的歷史有二十年左右。

“前些年,村裏人賣血跟瘋了似的,賣血蓋房子。十幾歲以上的人,沒有幾個沒有賣過血的。誰不賣血,村裏人會戳他脊梁骨,說他不務正業。有人為了把血賣出去,還給血頭送禮,一天重復賣好幾次。”

“有一天,我從外面回來,有個‘黑血站’在俺村采血。村裏頭人山人海,賣油條的,賣菜的,像個自由市場。那場面真讓人痛心。沒有消毒器材,也不用化驗,反正大家都賣過血,知道自己是啥血型。只要你叫一聲,人就躺在臟兮兮的地上抽起血來。我上去指責血販子,村裏人都罵我:誰像你月月都有工資,我們不賣血,喝西北風呀。”上蔡縣政法部門一位曾在文樓村開展過工作的幹部說,上蔡縣是“國家級貧困縣”,窮,當年賣血成風。

上蔡縣的農民,很多人一門心思賣血,成了“鐵血敢死隊”。“敢死隊員”不單跑遍了省裏的血站,還遠赴武漢、長沙,甚至於新疆去賣血。

一些村民介紹說,起初是“全采”,後來是“單采”:把血抽出來,提取血漿,把紅蛋白加些營養液再輸回體內。

從80年代末到90年代中期,是文樓賣血的高峰期。3000人的村子,1000人賣過血。

現在,包括遲遲不願承認的有關部門也說:“上蔡的艾滋病是由賣血感染的。”

上蔡震驚社會

今年3月,河南省中醫學院附屬醫院高耀潔教授到文樓村送藥,一百多人的隊伍讓高觸目驚心。周圍一些村莊的村民也趕來,拖住高耀潔:“去我們村吧,我們那兒比這兒艾滋病人還多。”孔運星說:“不遠的南大屋村,這兩年死了三四十個青壯年勞力,癥狀和我們村的人一樣。”上蔡縣一位機關幹部說:“縣城這幾天又死了好幾個艾滋病人。”文樓村乃至上蔡縣到底有多少人感染了艾滋病毒?一些文字材料上說:桂教授在文樓村第一次提取了11個人的血樣,有10例檢驗呈陽性;第二次提取了140人的血樣,有80例呈陽性。

桂教授對記者說:“這個數字不準確。我將結果告訴了一個幫我的當地醫生。他憑印象跟別人說了這個數字。我向有關部門承諾過,具體數字不對外公布。我所能說的是,這裏的艾滋病的確嚴重,非常嚴重。”桂教授說,艾滋病患者或者艾滋病毒攜帶者,不僅僅在文樓村,“上蔡縣其他的村莊也很多。”年初,河南省衛生廳去文樓抽取了152個人的血樣。化驗結果如何?村民們不得而知。

8月18日,在上蔡縣防疫站。一大早,就有五六個村民在抽血檢查。然而,據了解,真正肯花80元錢檢查的村民很少。

記者和孔運星走到村尾。一個農民對孔大罵了一聲。孔說:“他們現在不相信記者。”

河南一位王姓女記者初來文樓時,大家爭著接受采訪。“他們希望輿論能促使縣裏面幫幫他們。可是陸陸續續十幾個記者來了,什麼作用也沒有。相反,他們的蔬菜沒人買,他們的子女的婚嫁也變得麻煩起來。”擔心自己有艾滋病的人、確實有艾滋病毒的人以及他們的親人,開始坐臥不安。花幾萬元醫療費仍然死去的艾滋病人,讓他們備感絕望。

桂希恩也感到不安:絕望的村民對艾滋病非常無知。

一個丈夫得艾滋病死去的少婦,改嫁了。桂希恩說:“我非常害怕。村民們愚昧到不知道性傳播會得艾滋病。”

最近一次去上蔡,桂希恩專門去了婦幼保健站,婚前檢查竟然沒有艾滋病這一項。

可怕的冷漠

“上蔡艾滋病的嚴重程度,並沒有引起有關部門的重視。對此,我非常寒心。”桂希恩說。

讓他知道文樓有艾滋病的是他的一個學生。這個學生是一個當地醫生,老家在文樓。文樓人生病了,都喜歡找他。鄉親們為何接二連三死於“怪病”?迷惑不解的學生給老師寫了一封信。

1999年7月,桂第一次來到文樓村。他的發現讓他震驚。他找到上蔡縣衛生局。“我願意無償地進行檢驗,調查報告交給你們。”衛生局拒絕了他的“熱情”。他又找到一些部門和地方官員,依舊是拒絕。

兩個月後,桂教授再次自費來到文樓。他對記者說,“這一回,我是偷偷進村的。”他檢驗了一些村民的血樣。而後,他驚慌失措地向河南省有關部門反映。沒有多少人理他。

1999年10月,桂教授帶著調查報告去了北京。報告最後被呈送到國務院副總理李嵐清手中。李嵐清批示後,河南省委也做了批示。

今年春天,河南省某部門一位處長去武漢找到桂教授,雙方的交談讓桂很不高興。

他頻頻向河南省有關部門推銷自己的看法:趕快告訴有艾滋病毒的人與他們的家屬;建立一個愛心醫院,收留艾滋病人。他認為,基層政府沒有管住非法采血,以至於艾滋病的出現,基層官員是有責任的。如今,應該作些彌補。

沒有人接受他的建議。

對於前者,桂教授說,“他們可能怕患者找政府的麻煩,我知道有一個幹部,一家3口都有艾滋病毒,他們在和政府糾纏。”桂教授遇到的冷漠,也讓記者從另外層面感受到了。

8月18日,記者來到上蔡縣防疫站。在站長計飛舟的辦公室前,記者聽到他和一個人正在說話,記者通報來意。他揮揮手,示意等等。等待的間隙,站長對門“HIV檢測室”的醫生在給人抽血化驗。記者手拿相機站在一邊。

“你敢拍照?”突然,一個中年婦女大聲叫了起來。

“您誤會了。”

記者當場解釋,並拿出膠卷,交給了她。孰料,這位婦女轉身走後不久,風波陡起。幾個人沖進站長室破口大罵。那位中年婦女扣留了記者的記者證長達1個小時,直到公安局“110”的民警趕到。

記者連連向站長道歉:“影響了您的辦公。”請站長協調一下,他什麼也不說,只是在一邊批評記者不懂規矩。

事後,記者獲悉,那個中年婦女就是防疫站的職工。

從縣委宣傳部辦公室魏主任口中,記者還得知:記者剛到防疫站,他們就向縣委宣傳部通了氣。事態平息後的采訪中,計飛舟說了兩點意見:保密;縣政府措施得力,艾滋病感染人數在逐年下降。

在宣傳部,衛生局王副局長回了記者的傳呼。他說:“我在開民主生活會,沒空。”

此時已是中午12時多。

找到衛生局辦公室主任後,他說“我什麼也不知道”。在記者一再要求下,他告知了“一把手”張局長的電話。

電話那端,聽者略一沈吟:“你打錯了。”手機斷了。

從縣委到縣政府,記者想找的人,一個都沒找到。

此前一天,在文樓村,村委會副主任劉志發跟記者握了握手,一言不發,轉身就走了。一個村民在一邊大聲說:“縣裏打過招呼,不準接待記者。”

桂希恩說:“我聽說,上蔡縣怕影響投資環境,怕農民出去打工沒人要,怕上面追究起以前放任非法采血的責任,所以他們保持沈默。”高耀潔說:“他們想保政績,捂蓋子。”


(ChinaDn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