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向》人民力量

涉嫌貪汙收賄的菲律賓總統艾斯特瑞道在眾叛親離下被迫辭職，由副總統艾若育夫人宣誓繼任。菲律賓「人民的力量」再度發生了扭轉政局的關鍵作用。以萬計群眾上街頭、持續數月抗爭的運動形式，來獲得社會支持、推翻貪腐政權，這股「人民力量」當年曾經推倒馬可仕政權，選出菲律賓第一位女性總統艾奎諾夫人，現在艾若育也因此繼承大統，歷史翻版重演，令人感慨。

　「人民力量」無疑成為菲律賓的精神資產和政治傳承。最直接的形式監督政府，這是菲律賓引以為傲的民主精神，也是世界民主政治發展中值得一述的特例，以及東南亞地區開發中國家的指標，它會發生如何的擴散效應，比如對印尼、馬來西亞的影響，值得略述。

　菲律賓是一個經濟上中度開發、政治上在殖民時代受西方影響較深的天主教國家，因此無論在民主基礎、社會動員的能力和慣性上，要優於其他東南亞國家；而在精神上教會也扮演了指導的角色。

　而遺憾的是，當年「人民力量」推翻了貪腐的馬可仕，十多年後「人民力量」必須再度起用，來推翻「小馬可仕」的艾斯特瑞達。此顯示，「人民力量」只起了割瘤的效果，並沒有發生治病內療的作用。菲律賓的政治文化、政治人物的操守仍然沒有明顯提升。

　「人民力量」雖然看來只是「菲律賓式的民主」，但是就像歷史上所有的人民起義一樣，都有啟示的價值，撒播種籽到政治異議者的心田中。從法國大革命、俄國大革命、美國獨立、中共建政和文革以及六四天安門事件……從來沒有不留下腳印地平白走上一趟。八九民運對蘇聯瓦解、歐共垮臺就有催熟的功能，而現在菲律賓人民用手機傳訊，突破封鎖的運動方式，就媲美八九民運時中國學生利用傳真機。高科技一定會以不同形式在現代的人民起義中扮演角色。

　「人民力量」東移至臺灣、日本、中國大陸，預見會起什麼影響？貪汙納賄的森喜朗政權，由於日本經濟高度開發，社會利益盤根錯節，以及民主程度較深，能夠在體制內轉換政權消弭民憤，因此「人民力量」突起、連動全國各地、動員百萬人眾抗議的機率不高。

　臺灣的情形類同日本，此所以民進黨前主席施明德慨嘆「臺灣人民麻木」的原因。除了在選舉期間的「政治瘋」之外，像因白曉燕被綁殺激起人民宿怨爆發的聚眾抗議，這在臺灣恐怕很少了。即使核四釋憲再掀政治風暴，中正紀念堂廣場也註定清冷，那些有社會參與政治理念的學生，在臺灣已是異數，自利才是主流。

　看來，中國大陸仍是比較可能讓「人民力量」發芽生長的土地。畢竟知識界遭功利汙染尚未深透，政治上也有革命動員的傳承，而官員的貪腐則日甚一日、一案大於一案，組黨的政治行動、法輪功的請願一直沖擊中共統治的合法和合理性。只是在等一個突破點，相關力量匯合、形成機勢，讓民怨沖潰森嚴控制的堤防，中國大陸便會往民主道路上大跨一步。新世紀裏，會看到這一天來臨。

(摘自世界日報)

發稿：2001年1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