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的兩個女人

【明心網】幾個月來，騎車經過離家不遠的一個十字路口時，我總會遇到兩個女人。

一個女人是乞丐。有時是一個人在乞討，有時還領著一個小男孩。看上去她也就三十剛出頭，卻穿一身破舊的衣服，蓬頭垢面。她總是低著頭哈著腰，一副很謙卑的模樣。可要起錢來，她卻是那樣的理直氣壯。看見路口哪個方向的車流停下了，就急急忙忙跑過去，要錢時也不說話，只是趴在車窗上往裏窺視著，並用手使勁地拍打玻璃。有的司機搖下玻璃遞出錢來，她一把抓過塞進口袋，也不道謝，就轉身走向後面的車輛。有的司機不搭理她，她等上一陣子，覺得沒有希望，就悻悻地走開。走開後總不忘嘟囔著罵幾句，有時甚至會向車尾處吐口痰表示不滿。顯然，她已把別人的施舍當成了應得的回報。每天都在不勞而獲，可她一點都不快樂，我從沒看見她笑過。

另一個女人已年過半百，滿是皺紋的臉上總蕩漾著悠然的微笑，仿佛平靜的河面上灑滿陽光。她穿的也是舊衣服，卻很整潔，腳上不是半新的皮鞋就是半舊的旅遊鞋，還都是好牌子。她左手捧著一摞報紙，最上面的幾張錯落有致地擺開，露出色彩鮮艷的報頭。她是賣報紙的。她賣報紙只留意從北邊駛來的車輛，從不在路口四處亂跑。車輛行駛著，她就靜靜地站在機動車道邊。車輛停下了，她才慢悠悠地過去走上一圈，讓每輛車上的人都看到自己。這樣走動時，她和那些車輛總保持著一定距離，不像那個乞討的女人沒禮貌地往人家車窗上趴。如果有人探出頭要報紙，她就興奮地跑過去，送上報紙的同時，還要簡短地介紹一下上面的重大新聞。有時需要找人家零錢，她就很利索地數好遞進車裏，並笑著揮揮手道聲謝。

我一直不知道，這兩個女人遇到了什麼樣的困難，竟要在車流湧動、充滿危險的十字路口乞討和賣報。但她們讓我明白了一個事實：任何時候，都有兩種迥然不同的生活態度供人選擇。

發稿：2008年8月24日    更新：2008年8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