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鬥依舊的悲哀

據說當時也有人知道，實際情況並非完全如此，但都遵循著中國的傳統特色，對尊者、賢者之言不便異議，故而我等凡夫俗子無人提醒，便老是處於盲目自豪之中。

去年在報上讀到一篇文章，作者用事實、統計數據告訴我等中國人讀書藏書的真實情況之後，提醒大家決不可以一家之言而盲目樂觀。這使我回想起了40年前的一件心酸事。

當時因搞“大躍進”，報紙上天天都大吹全國各地在不斷放“衛星”，今天這裏糧食畝產3萬斤，明天那裏糧食畝產便超過5萬斤，雖然有人心中懷疑，但因反右運動余悸未消，無人敢言其疑。時有一位很有成就的大物理學家也是從他的特定視角，用光熱能量轉換的單一因素推斷，在報上說糧食畝產幾萬斤是可能的。同樣因為語出大科學家之口，又很適應形勢，自然無人敢多言，故對於大躍進、反右在客觀上起了推波助瀾之功效。不料最基層有個年青的農業技術人員，自恃家庭出身極好，自以為他有資格說真話，便真的說了“糧食產量是多因子構成的，只算光熱轉換一個因子是不符合實際的。”此語一出，他自以為可以說真話的資格立即被取消，禍從天降，大小批判會不斷，一致罵他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文雅者說，你算老幾？你讀了幾天書就這樣狂妄？！粗批者破口大罵：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胡說世界級的大科學家……。從此，認識高度統一，開會只有“建設性”的意見，讀報只有衛星天天上天，回家路上只見非正常死亡者天天增加。

據說後來有人問過領袖，你也是從農村出來的，怎麼會相信糧食畝產真的就突然達到了多少萬斤？據說領袖的回答是他也是在報上看到大科學家之言後才相信並據此決策的。

有人說九泉之下幾千萬非正常死亡的冤魂，因當年死得太冤，還在等待和大科學家訴冤。我深知科學家不相信鬼的存在，但我推斷科學家想起這種存在過的實實在在的事情，心裏也是不會舒暢的。

我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當我們對科學的盲目崇拜左右我們對是非真假和道德價值的判斷時,科學帶給我們的是什麼呢? 這難道不是我們對不知不覺中所種下惡果的報償嗎？人類也許可以沒有科學，但決不可沒有道德。還是少一些沒有良心的科學泰鬥吧！還是少“制造”那些沒有良心的科學泰鬥吧！

發稿：2004年9月30日    更新：2004年9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