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的荒漠－－一個大學生成長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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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大學的時候，曾經有一次聽講座。演講的人據說是一個公司的老板，並獲得了經濟學碩士的頭銜。他提到最為得意的事就是在大學的時候就掙了很多的錢。他在學校實習的時候，聯系到了一批積壓的手套。他通過行賄的手段取得了某工廠領導的信任。於是他就把積壓的商品賣給了那家工廠。後來他又連續講了幾個這樣成功的例子。當時我記得我和在場其他的同學都聽得心曠神怡，我內心就想一定要向他學習，像他一樣成功。可能在場的很多人都是這麼想的。大家喜歡聽這樣的故事，因為大家都想學習故事裏主人公成功的經驗。現在想想，那場講座是如此的可笑。我認為演講者倒是對中國的社會了解得還是比較深刻。因為他知道怎樣運用中國制度的缺陷。當然這是從他個人成功的角度來看。而當把他這樣的人放進中國社會的大舞臺上，就可以發現，原來中國到處都是這樣的人。在大學裏也到處都是準備融入這個腐敗的大舞臺上去一展身手的精英。這種腐敗已經是深入人心，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可和默許。這就是中國的現實，一個從上到下的整體腐敗風氣已經形成。

似乎人人都有痛恨腐敗，但如果你有條件腐敗大多也會腐敗——這比腐敗更可怕！當官的腐敗，平民百姓就沒有腐敗？比如，我們許多人總是想通過一些不正當的手段達到某種目的，這樣的人如果大權在握不腐敗才怪呢！平民百姓的這種思想正是腐敗滋生的土壤。 這些微小的腐敗行為包括乘火車逃票，排隊時插隊，對領導點頭哈腰，托人說情等等。

腐敗的社會後果大體上可以分為有形的和無形的兩大部分。現在人們比較關註的是有形的，即某個腐敗分子由於貪汙多少錢、受賄多少錢、養幾個情婦和有多少套房子等等而使國家蒙受多大損失，這些無疑是非常嚴重的。然而，更可怕的是無形的損失，即作為社會重要支撐體的人們的信仰、信念和信心大大弱化。這也許是中國社會最可怕的問題。

在中國，社會給個人留下的空間過於狹小。每個人在他的位置上都顯得多麼渺小。如果你不認同不適應這樣的社會，那你只能被社會的車輪碾的粉身碎骨。我們從小學就加入少先隊，中學加入共青團 ，大學再爭取入黨。我們所受的教育全都是講的這個制度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優越。我們所聽得到輿論都是中國現在發展如何如何的快，我們的國家每一處地方都是多麼的美好。我們中國在國際上是多麼的正義，美國、歐洲對我們都是別有用心。我們之中很多人放棄了思考，因為有人已經全都考慮好了。你只要按著規矩辦就行了，別的事情考慮了也是白搭。於是我們就隨波逐流，幹脆想當一只吃吃睡睡的豬。我們偶爾也會思考一下，但是社會的強權和環境的冷漠會讓你放棄思考，讓你不敢思考。於是我們就什麼都不相信，或者就相信錢。我們思想之中的荒漠化越來越嚴重，這種荒漠一邊是一望無際的沙漠，空曠而死寂，另一邊是寸草不生的高山，高得你無法逾越，也就覺得自己卑微渺小，只好茍且偷生。

可喜的是今天我們這代人接觸到了互聯網，互聯網是我們渴望思考的靈魂有了回歸的地方。我們需要更為深入地思考，更深入地學習，為將思想之中的荒漠改造為蔥蔥綠洲而努力。
（摘自《看中國》有刪節）


發稿：2002年2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