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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烤豆腐幹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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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琴

為尋求一份清靜,我和韻出了公園,走向後山。彎曲的小路在林間盤繞,綠茸茸的青草叢中,紅的、綠的、黃的、還有紫色的小花星星點點冒在草尖兒上,自由自在地搖搖晃晃。

我們在路旁樹下選了塊小花特別旺盛的草坪坐下。風,掠過我們的臉,清清涼涼的;除了樹葉沙沙地一陣輕響,這兒真正安靜得像世外桃園。

從後山進公園不用買票。但繞後山要走很遠的路。這條小路只是偶爾有人走過。

遠遠的,一個穿粉紅色上裝的小姑娘,挑著擔子向我們走來。那粉紅色的上衣,在綠蔭蔭的林子間,特別醒目。

走近了,在路邊放下擔子——一邊是舊搪瓷臉盆,上面罩著鐵絲網架。另一邊是長竹籃,上面蓋著白毛巾。這是個賣烤豆腐幹的小女孩。

“喲,你是從後山來的呀!”

韻對小女孩發出憐憫的問。望著她汗水浸濕的頭發緊貼在額上,我趕忙也說:“過來過來,這邊平坦些。”

那女孩一雙黑晶晶的大眼睛巴望著我們,分明是問:“你們要買嗎?”

韻讀懂了,向我投過來詢問的目光。為了那黑晶晶的眼睛,為了伊那同情的眼神,我向那粉紅襯衣的小姑娘連連招手……

木碳在盆中燃起青煙。2 公分見方的一塊塊小豆腐幹在鐵絲架上排成整齊的方陣。清油刷上去,滋滋地發響,一會兒,便蒙上一層金黃色的軟殼,熱氣沖開軟殼發泡並漲大起來,噴散著香氣。小女孩遞過來一碟辣子、花椒、鹽和味精混合的調料,我們用牙簽插起豆腐,一塊塊品嘗起來,柔嫩焦脆,辣得舒服,麻得好爽口!20塊,剎時便光。

女孩投過來詢問的目光。

“再來20塊。”

話音剛落,女孩便由竹籃中取出一摞豆腐幹。用竹簽一塊一塊小心翼翼地剝離,然後攤放在鐵絲網上。她熟練地澆油、翻烤,默默地為我們服務。

“你是鄉下來的吧?”我問。

“大方。我家離縣城還要坐半天汽車。”她答,聲音很低。韻問:“你多大了?家裏還有什麼人?”

女孩高約1 米4 ,橢圓的臉,兩頰豐滿,單眼皮,厚唇,一束發尾甩在腦後,標準的鄉下姑娘打扮。黑晶晶的眼睛不時向你一閃,顯出些靈氣,但隨即一低,又顯出老實本分的秉性。

她問一句答一句地告訴我們:她家七口人,父母親是種地的,包谷是主要收成,但換錢靠辣椒。一年做到頭,不夠吃不夠用,母親多年害胃病,越來越厲害了。花了好多錢,總治不好,只有拖了。她今年13歲,下面還有弟妹。從小跟著父親做農活,一天學也沒上過。寨上的一對年青夫婦到省城開了間豆腐作坊,好多人都來打工,托了人說情,今年春節後她才來專做賣烤豆腐幹的生意。女孩叫楊玉香,名字雖然有些俚俗之氣,卻也好聽。

“你才13歲呀?”韻發出感嘆。

玉香的粉紅色襯衣,有些短瘦了,顯得有些發白。領上鑲著的白色荷葉邊,已見線縫脫落,足見她已穿了好多年了。

由這件粉紅鑲荷葉邊的襯衣,我們才真正看出她的小,啊,13歲,才13歲啊!

我的心不禁淒涼起來。烤豆腐幹下到肚裏,辣辣地直刺得心疼。玉香說,一起賣豆腐幹的有十多個女孩。老板供吃住,發給一套賣豆腐幹的擔子。每月工錢一百元。每天的收入全額上交。(每塊豆腐幹以一角計,每天點貨計數,少了就得賠。)

“一天能賣多少?”韻問。

“天氣不好,逢下雨,沒得生意呢。”

“平常天呢?——節假日呢?”

“那要好一點。”

玉香說,節假日公園門票由二元升到五元,她們買不起,再則,公園不許你賣,說是怕火災。她們翻山進園偷偷去賣。被公園的人發現,擔子全沒收,自己就得花30多元錢重置一套竹籃和盆子。躲到林深處去賣罷,有些“大哥哥們”吃了不給錢,還說:“你喊,就打死你!”遇到一兩回白吃的大爺,這個月的工資就得賠進去。

“牽著小孩的爸爸媽媽最好,小孩吃,他們跟著吃,起碼要吃百把塊;釣魚的爺爺也好,雖然下酒吃豆腐幹不多,整元錢給你,不要你找回零錢;婆婆們也好,她雖然嘗一二塊不再吃,阿姨姑姑們吃多少她都搶著給錢,還生怕吃少了呢。”……

也許她感到我們這兩個吃客和氣、善良,一邊烤豆腐幹,一邊講起她做生意的感觸來。豆腐幹一會兒便從鐵絲網上消失,玉香也不問我們,又一塊塊排上網架。

“今天清早老板接到電話,是我爸爸托人打來的,說媽媽胃病惱火了。叫我帶些錢,趕快回去。”玉香低眉翻烤著豆腐,說話的聲音哽塞起來,“媽媽喲,我怕她不行了啊。”

玉香黑晶晶的眼睛中,忽然淚花充溢,聲音發哽。

辣椒忽然在我肚子裏發威,熱乎乎地攪動起來……

“那你現在還出來賣!”韻的聲音,分明帶著傷情。

“晚上才有班車。過年後我才出來做,沒掙好多錢,賣一點,多一點錢,老板說,今天賣了多開半個月的工錢給我。”半個月工錢,不就50元人民幣麼?

雖然吃了不到70塊,我們給了一張10元的鈔票結賬,然後催她趕快進公園去賣,囑咐她小心,賣完早點回家。

韻在墊坐的報紙邊上寫下家庭電話遞給她,說要清理一些舊衣服送她帶回鄉下去。囑咐她到客車站後即打電話來,我們把包裹給她送去。

玉香說,她不認識路,也打不來電話。老板送她上車。不知道老板會不會替她打電話。老板替人打電話是要收錢的。

韻說,三毛錢打個電話,也不貴的。老板不願打,你就請公用電話亭的人替你撥。

把報紙疊成幾折,小心的揣進兜裏,玉香向公園走去。粉紅色的襯衣,在綠蔭蔭的林子中漸行漸遠……

我們心中沈甸甸的。一直望著她消失在園亭柵欄之間。

深夜,12點了,玉香的電話一直沒有打來。她不會打來了。不是她不願意接收我們的好意饋贈。一個13歲的鄉下女孩,處處受人支配,而今拐賣人口又這麼兇,老板是她唯一的保護人,老板不讓她做的事她決不敢違抗的。

“唉,今天沒帶錢,否則,我就把那筐豆腐幹全買下,讓她早些走!”韻很傷感,“但願她媽媽病好,但願她早些回來賣豆腐幹。”韻為玉香祝願,韻說,下星期我們再到公園後山林中的小路上等候她。我會陪韻去的。

一個13歲的小女孩,竟是農家的指望!她那點可憐的收入,竟要積攢起來成為救急救命的支撐!

在遙遠荒僻的大山深谷中,有多少這樣的小女孩?有多少這樣的窮苦農家呢?

唉!13歲的玉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