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故事：二塊還是二十塊？

　　那天，一位父親講了一個發生在他，女兒，和乞丐之間的小故事。

　　短短的敘述，竟激起了心中的感動。有一種想把它寫下來的沖動。

　　事情發生在聖誕節的前兩天。阿城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寒流。短短的幾小時，白色竟覆蓋了整座城市。寒風中，人們穿著從箱底翻出的皮衣，厚襖，匆匆忙忙地奔跑著，做著最後的節前采購。

　　傍晚時分，父親帶著九歲的女兒去超市買食品。凜冽的寒風撕扯著天空，厚厚的羽絨服仍抵擋不住寒冷的侵襲。采購完，剛走出商場大門，迎面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男子擋住了他們。他蜷縮在一件露著洞的破棉襖中，白色霜花散布在他那棕色麻繩似的頭發和眉梢上。深陷的眼窩與凸起的鼻梁之間滲透著祈求，他伸出青紫色的雙手：

　　“先生，求求你，給點錢吧。我餓極了，我想吃雞。”

　　父親停住了腳步，打量著對方，心裏盤算著怎麼辦。女兒緊緊地抓著爸爸的衣襟，驚惶失措地望著那雙顫抖的手。父親向來惜人不憐人。這麼大的男子漢，到哪刷盤子洗碗不能掙點錢。本想轉身走掉，但低頭看到女兒祈求的目光，又想到要過年了，圖個吉利吧。他打開了錢夾。裏面有一張二十元和兩張一元的鈔票。父親順手拿出兩張一元的鈔票，放到了那雙透著饑渴的手中。

　　“謝謝先生，謝謝先生。”男人攥緊了錢，轉身沖向對面的副食店，眨眼消失在人群中。

　　開車回家的路上，女兒問：“爸爸，他好可憐。你為什麼只給他兩塊錢？”

　　“我只有兩塊零錢。”

　　“兩塊錢夠買雞嗎？”

　　“夠。”

　　“真的夠嗎？”女兒堅持地問。

　　“真的。”父親肯定著。

　　“夠買什麼雞呢？”

　　“買生雞。可以買好幾磅呢。”

　　女兒沈默了。父親也不再說話。　只剩下風在車窗外呼呼地刮。父親打開了音響，“月光溫柔的夜晚，雪花晶瑩地閃爍，一棵小樹唱著歡快的歌，聖誕來了，聖誕來了，……。．”

　　“爸爸，”女兒打破了沈默，“你真的肯定兩塊錢夠買雞吃嗎？”她重復著同一個問題。

　　“肯定！”父親回頭望了一眼女兒。女兒一臉的焦慮和不安觸動了他的好奇。

　　“你是不是嫌爸爸錢給少了？錢包裏只有一張二十的和兩張一塊的，要是你，　你給多少呢　？”

　　“我給二十！”女兒毫不猶豫的回答。

　　這回輪到父親沈默了。他輕輕地捏了一下女兒的手，不再說話。

　　故事聽完了，我也許久不知說什麼。我想象到女孩那焦慮的目光，單純的問話，和無暇的心靈，深深的感嘆著那顆小小胸腔裏竟蘊藏著一顆如此純潔，善良，和執著的愛心。

　　那也許就是童心的可愛所在。晶瑩剔透，一塵不染，沒有等級的熏染，和世俗的偏見。

　　既而想到，我們成年人為什麼少許了那份純真和善良，難道隨著年紀的增長，心靈卻漸漸失去了光潔？我想，我如是那位父親，也會同樣只給那兩塊錢的。

　　面對女孩，我無語。所有的，只是慚愧和窘迫，那種深深的慚愧和窘迫。

   更新：2002年12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