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燕歸來──記被羈押的滕春燕女士

朋友打電話來，告訴我又有了小燕子的消息，只是，這消息來自中國政府的電視臺，說滕春燕放棄了她所有過的堅貞的信仰。放下電話後，我的心情十分沈重。在因為向國際媒體揭露中國政府利用精神病院迫害法輪功學員，而被判刑三年後，這是我們在美的朋友們首次得到關於她的消息，然而，卻是我們都不能相信的消息。記得1999年的冬季，她還和很多朋友一起，在聯合國大廈門口，為在中國大陸受政府迫害的無辜善良的人們的釋放而呼籲、奔走。至今，我還記得那個晚上，在她在紐約市中心第五街附近所開的中醫診所內，溫暖的燈光下，柔弱纖細的她，言語間所流露的對在中國承受無名苦難的百姓的憂慮。至今我都還記得她那時，那雙飽含善良的眼睛，靦腆中所帶著的剛強。

讓我如何相信，小燕子，這樣一個為了他人的自由與權益，可以放棄自己在美國的安逸生活，冒著生命危險去中國大陸，了解被中國政府極力掩蓋的對堅持信仰的民眾的犯罪事實的勇敢善良的女子，會在被捕一年半後，在中國政府的電視臺上去踐踏只屬於她自己的那顆誠實善良的心？假如說是她後悔了，那麼，善良愛民的中國政府，為什麼不放她回到她熱愛的美國來，“暢談”中國政府對她的“溫暖”的關懷呢？

回想起我自己在北京的遭遇，我大概能猜到一二。那年我被關在北京的豐臺看守所時，被警察唆使的犯人，剝光了衣服後，用冬天的冰冷刺骨的自來水，一盆又一盆地從頭灌到鼻子、口中，在欣賞著我被折磨得幾乎無法忍受的痛苦時候，它們並沒有放棄侮辱我的人格。在我被突擊夜審時候，警察們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不放棄你的信仰是吧，關你X一輩子。”我想，在這一年半的時間裏，小燕子，那樣柔弱的女子，該是承受了多少的類似的酷刑折磨和人格侮辱。想到這個口裏聲聲“道德、代表”，背地裏，極盡流氓本能地迫害中國的無辜百姓的政府，我的內心深處，滿是無言的憤怒。在黑暗的牢房裏，在彌漫著疥瘡的腐爛氣息的空氣下，在潮濕冰涼的地板上，還睡著多少類似於滕這樣，為了拒絕放棄自己的信仰，而被倍受折磨監禁之苦的無辜的人們。可這樣的情形，在高墻之外的人們，是沒有機會得見的。倘若中國政府真的那麼“愛民如子”，為何非要把這些善良的人們關在不見天日的監牢裏去“愛護”呢？為何在滕春燕所謂“反悔後”，還要“快樂地生活在監獄裏”，連疼她的老母親，都不能探視她呢？難道說，被逼著上中央電視臺去出賣自己的良心，就是中國政府所希望的中國人民“幸福”的生活方式嗎？

回想起我那時在監獄裏倍受折磨的情形，我只能說，我寧可肉體上痛苦些，也勝過違心地“彎腰折眉事權貴”給自己帶來的心靈上的屈辱。然而，在那樣的酷刑折磨下，又有多少人所不知道的血淚和辛酸呢？望望窗外自由翺翔的雲雀，不知道，何時能再見燕兒歸來？！

發稿：2001年11月21日    更新：2001年1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