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夫：辯奸與吶喊

我們看慣了慷慨激昂的反貪拒腐之官場文章，也見過許多自吹自擂的清官、公仆，一旦落馬，往往露出荒淫無恥的真實嘴臉。生活中的李鬼畫皮，何其多也！藏在華麗外表、神聖光環後的，盡是一些骯臟下流的品格與伎倆。我深愛的這塊土地，生我養我的根本，還有這塊土地上生息不已的眾生，在無恥謊言的欺騙下，美麗許諾的誘發中，一次次的瘋狂與顛倒夢想，做下不勝枚舉的可惡、可憐、可笑之事，至今還在鮮血與淚水中償還著宿孽的報應。

中華之人多夢，多貪及懶惰，不願費勁去獨立思考，不願用汗水與勤力去求證真理與真相。於是騙子們應運而生，各種天花亂墜的“解放”、“解決”方案被推出，佐以各種虛假宏偉的“畫圖”，再加上騙子們聲嘶力竭、捶胸頓足的宣傳、承諾，同胞們就心甘情願地上當。放棄了一切思辯能力，放棄了自己的信仰，泯滅了良心與是非，閉塞了五官七竅，我們相信自己的低能，我們祟拜騙子的“偉大與英明”。在這幾十年中，發生了這麼多邪惡、血腥的罪行，犧牲了近億的同胞，我們醒悟了麼？又醒悟了多少？看見同胞們在盲目歡呼，在自吹自擂，在沈醉放縱中，在麻醉與等死中，我們大聲叫：好！為了與世界越來越大的差距，為了與嬰兒相比較得出的“強壯”！我們相信自己的無敵與偉大，因為環宇皆醉我獨醒，列國倒退我發展，為了我們比三百年前的歐洲進步！為了這空前的繁榮與強大，我們要歡呼。為了這舉世無雙的精神與物質文明，我們更要歡呼。如果有人敢質疑與獨思，豈非民族的罪人？

我們積貧積弱幾百年，我們盼望強大與光榮幾代人，可不敢讓幾個不信救世主的人破壞，一旦“大救星”們撒手不管，這全國人民豈不墮入地獄？為了民族與國家的利益，中華民族這幾十年的犧牲有多大？對那些不順從偉大宏圖構想，影響我們“奔向康莊大道”的人，我們是以怎樣的恐慌心態與恐怖手段對待之？我們堅信不疑美好的承諾總要到來，為了天堂般的明天，我們不惜今天先下地獄，為了不讓少數人阻礙去天堂的路，我們：父、子相殘、手足相殘、夫妻背叛、親友出賣、人性泯滅、獸行累累地鬥爭了幾十年！

今天，我說：同胞們，可以睜開眼了，也應該睜開眼了，畢竟幾十年了，什麼樣的真理與諾言，都到了檢驗與兌現的時候。我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傾註了幾代人的熱情與希望，現在，讓我們來看看得到的一切吧，讓我們獨立一回，我們要為了自己與後代的安危，去救星們開發的大廈工地看看。讓我們掀起帷幕，去看看基礎，讓我們去看看構築大廈的梁柱與承重墻，讓我們看看耗盡幾代人的所有來構築的大廈是怎樣規劃與設計，我們要看看是誰在用什麼材料建造這大廈。我們是業主，我們要看清楚這一切，我們據此決定是否支付下期費用，我們要看清楚大廈的格局，它是不是為業主服務，我們要審看物業管理，看它是否代表我們的利益，我們要看保安系統，看它的職責與行為，是在打擊犯罪，保護業主安居樂業呢，還是與匪類相勾結，盜搶業主財物、殘害我們的生命？我們不能容忍騙子用我們的血汗自肥，我們不該容忍虛報造價的豆腐腦工程，我們不願意騙子將公眾積累卷攜而逃…為了太多的理由，我們都有必要多看看，多溝通。雖然開發商的劣跡被揭露時，他們會用各種借口來抵賴，會用各種程序和規則來辯論，為繼續轉移財富拖延時間，我們不可上當，和他們講一些沒有必要和結果的道理。

我們要利用自己的方式大聲疾呼：有賊！殺人啦！讓他們的行徑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是非黑白，自有咱百姓心中的秤，他們那些用來騙人的把戲，信不得。讓更多的主人們從迷夢中驚醒，讓更多的火把照亮，讓我們喊！蛀蟲、蟊賊們再瘋狂，也是少數，他們怕陽光與火把，怕覺醒的民眾，害怕醜行被揭露。這也是他們以十分的驚慌，百倍的瘋狂，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兇殘地割斷林昭、張志新們喉管的原因。不論有多少虛偽的法律與刀劍護衛，他們還是心虛與理虧，還是害怕光明與吶喊，這是一切害人鬼魅的天性。為了我們唯一的大廈，為了唯一的土地，為了我們自己，讓我們一起喊：有賊！殺人啦！


發稿：2001年5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