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話說“保持清醒頭腦”

坊間流傳著曾主持起草過“太子黨宣言”的潘嶽，把中國大陸政治改革的某種藍圖備案至江澤民處的消息。坊間還流傳著中共十六大“王儲”胡錦濤與江澤民的“總設計師”曾慶紅爭扛政治改革大旗的故事……咋聞之後，恍惚間，仿佛中國的政治改革已經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轟轟烈烈地向前推進了……

政治改革能夠向前推進固然好。然而，現實卻是，大陸的政治氣氛蕭颯依舊，風聲一陣緊似一陣。

在中央工作會議結束之後，中共組織所有省部級官員集體觀看了長達四個小時的電視片《歷史的考驗》。中共此舉旨在為《天安門文件》的“傳染”進行消毒，以增強“黨的高級領導幹部的政治敏感性和免疫力”。不用說，這種舉措，必是中央工作會議作出的決定之一。不用說，中央工作會議一定是討論到了《天安門文件》。

四個小時的電視片，剪輯起來，也是要花一定時間的。這說明，《天安門文件》甫一問世，中共最高層就在考慮如何“反擊”《天安門文件》所造成的政治沖擊了。對於中共而言，《天安門文件》即使如江澤民所言是“胡編亂造”的，其給中共黨內造成的政治沖擊卻絕非是江澤民輕描淡寫所能一筆帶過的。在此種問題上，中共最高層的政治敏感性不可謂不高。

實際上，豈止是高，中共高層的政治敏感性簡直可以用“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來形容。“把不穩定因素消滅在萌芽狀態”是中共“堅定不移”的既定方針，此可謂“萬事悠悠，唯此唯大”，事關中共生死。想在這個問題上給中共、尤其是中共領導“核心”下套、設絆子，冷不丁再灌點迷魂湯，使其向某個方向邁上哪怕一步……這種想法恐怕只是精神上的一種享受而已。“保持清醒頭腦”，“提高政治警覺性和敏感性”是中央工作會議使用頻率最高的句子。在“分析了國際和國內的形勢”後，這種句子的內涵當不言自明。現在的中共領導人，比之毛澤東的“千萬不要忘記……”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話說回來，一個鋤不離手、矢志把所有萌芽都斬草除根，敏感到連點綠色裝飾都不敢留下的人，又怎麼可能自己開出一塊自留地用於播種綠色？

此外，八九“六四”後，“蘇東波”和東南亞民主推進所引發政治後果的示範，給中共上層因利益不同而導致的權力鬥爭規定了“烈度”的上限：在任何因上層的權力鬥爭而觸發的政治或社會危機中，中共都將面臨整體性傾覆。顯然，在整體性傾覆中，絕不會存在權力鬥爭的勝利者。由此，在“徹底完蛋”的威脅下，權力鬥爭的雙方互相妥協之日，就是一方或雙方利益最大化之時。中共昔日那種“魚死網破、你死我活”的權力鬥爭模式，隨著中共與其治下民眾之間互相預期的變化，而逐漸發生了改變。

目及十余年中共上層的權力運作，應該說這段時期堪稱是中共最高領導層的最穩定時期。也許，正是在權力鬥爭“烈度”的限制下，舉凡喬石、朱熔基、李瑞環，其個性的發揮，無一能超出這一範圍。

由此再看坊間的種種傳言，自慰式的精神愉悅似應該到此為止。


發稿：2001年3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