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逸事:一字传神

郑重

文/郑重

宋代著名诗才苏轼、黄庭坚、秦观、佛印情趣相投,经常唱和酬答,结伴游玩。一次,四人同游西湖,当游至临近一座寺院时,只见墙壁上题有唐代杜子美《曲江对雨》一诗,但因年代久远,其中“林花著雨胭脂□”这句的最后一字已变得模糊不清,无法辨认。四人便商议要为这个字补缺。

生气勃勃的苏东坡,稍加思索,首先开言:“林花著雨胭脂润”;

老成持重的江西老俵黄山谷接着补字曰:“林花著雨胭脂老”;

文弱书生秦观,则猜是:“林花著雨胭脂嫩”;

最后轮到佛印,他一改前三者之故辙,笑吟:“林花著雨胭脂落”。

好一个“落"字!它活现了这位禅师四大皆空的虚无的思想境界。

但是,后来,他们找来杜甫原诗一对照,方知竟无一人补对!杜诗原为“林花著雨胭脂湿,水荇牵风翠带长。”

此一诗苑逸闻,不胫而走,传为趣谈。有位学士细细品味,叹曰;“四诗才虽未补中‘诗眼’,却赋出了各自的精神面貌:‘润’字反映了苏东坡的‘生’趣盎然;‘老’字说明了黄山谷的‘老’气纵横; ‘嫩’字代表了秦观的带‘病’气质; ‘落’字则象征佛印和尚的凄‘苦’身世。他们都是一字传‘神’!”

但,还是杜甫的“湿”字来得自然,更为本色、质朴!

(事据《六一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