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義:黃河是一條破水管嗎?

◎鄭義

【新生11月21日訊】據新華社濟南10月31日電,“今天上午10點整,水利部副部長張基堯輕按開關,黃河山東段所屬聊城市位山閘徐徐開啟,中國歷史上第七次引黃濟津工程正式開閘放水。”如此莊嚴的口吻,在我們眼前出現的,似乎是一個具有偉大歷史意義的壯舉。再接著讀下去,不然了,原來是再不放點兒水救災,近千萬的天津人即成涸轍之鮒。天津市所在的海河流域,自1997年以來已連續6年幹旱,特別是今年汛期降雨嚴重偏少,造成天津城市供水嚴重不足。根據水情預測,即使按最低指標供水,天津目前的存水也吃不到明年的汛期。為了緩解水危機,近幾十年來天津人已絞盡腦汁,修水庫,挖河渠,搞了不少工程,把天津周邊地區能調的水都調了過來。但問題的嚴重性在於,由於森林植被毀滅,大範圍生態環境急劇惡化,整個華北地區已經沒有一條長流河。河幹了,庫有何用?

我們中國人的小聰明還是夠用的。應急、應急再應急,他還總有辦法。華北地區的河幹了,還有黃河呀!本來,黃河與天津是沒有什麼關系的。但老祖宗給修了條大運河,黃河之水也就居然可能跨州跨府地往天津調。天津一告急,就從黃河緊急調水,調了6次,於今已然是第7次。此次調水線路是:“從山東省聊城市位山閘引黃河水,經位臨幹渠,進入清涼江,再經清南連接渠在泊鎮入南運河,然後穿過九宣閘進入天津市。”從位山閘到天津九宣閘,距離440公裏,加上最後進入市區的兩條輸水線路,調水線路全長逾千裏。預計水頭將在11月7日到達天津市。

新華社11月7日沒有動靜,10日才發消息,那口氣,自然又是那種“偉大歷史事件終於發生”的高八度調門。“‘引黃濟津’的調水計劃開始實施,滾滾黃河水經過十天的奔流,今天上午十時二十分終於到達天津市九宣閘。這次‘引黃濟津’應急調水,是10月31日在黃河位山閘提閘放水的。滾滾黃河水以每秒95立方米的流量,經過山東省聊城和河北省邢臺、衡水、滄州等地區,直奔天津。”

讓我們再細看一下這個‘引黃入津’的長途調水計劃:從黃河位山閘放水約8億立方米,在天津市九宣閘實際收水3.5億立方米。從10月31日到2003年2月上旬結束,前後歷時約100天。

據黃河水利委員會主任李國英介紹,此次天津調水3.5億立方米,扣除各種損耗,黃河位山閘要放水8億立方米,小浪底水庫就需要下泄約24億立方米,換言之,天津實際上只能得到這次應急調水總水量的1/7,另外的6/7,都在漫漫長途中滲漏揮發消耗掉了。黃河也是病入膏肓,水太少,雖然幹流上水庫修了不少,但無水可蓄。截至到向天津開始緊急調水那天(10月31日),龍羊峽、劉家峽、萬家寨、三門峽、小浪底五大水庫合起來,可調水量僅37.17億立方米。此次計劃從小浪底水庫調出24億立方米,就等於要調出整條黃河全部存水量的2/3。也就是說,如果讓天津人喝上一口水,就要耗費黃河的一大半存水。這樣的黃河還是那條世界級別的大河嗎?還有,這24億立方米是小浪底萬萬吐不出來的,靠的是再從小浪底上遊一級一級地放水,叫做“接力輸送”。外行都看得出來,這個“接力輸送”也不是那麼好“接力”的,弄不好,黃河中遊甚至上遊都可能斷了流。

現在我們終於弄明白了:什麼叫我們的母親河黃河!

——黃河是一條破水管。眾多水庫就是一個個水龍頭。喝水時要把所有龍頭一齊擰開,一個不開都不行。說它破,是說它水少水臟還沿途滲漏,僅天津一邑之人居然可一口喝幹。

滔滔黃河今安在?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