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谢玉心
旅居温哥华的学者王珏,当年“六•四”事件的亲历者,(2012年)在“六•四”纪念日来临的前一个星期,在一家咖啡馆里打开了话匣子。他是老北京,随着那段扭曲的历史经历了几乎北京所有的大事,他毫不掩饰地称自己为“活化石”。
王珏曾经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坐过牢,也曾经名声大振,然而那份中华炎黄子孙的强烈责任感,一直驱使他要还原历史的真实。他坐在记者对面,烟一支接一支地抽,向记者述说23年前他目睹中共军队对手无寸铁的大学生和北京市民的屠杀,追忆那位他不知名的、勇敢站出来阻挡全副武装的士兵的北京市民,他被开枪打死了,那是“六•四”中共军队打向民众的第一枪。
那段被中共当局扭曲的历史实在太煎熬人了。
路口布置士兵迷惑民众
1989年6月4日的前三、四天,当时北京已经发布了戒严令。王珏的脑中再现那个血洗北京城的夜晚。他回忆说,当时北京城的每个路口都停了两三辆军车,士兵们是执行任务的,不说话不做什么,手无寸铁,目的是迷惑老百姓。
每天都有学生、市民,围着他们讲道理,整整说了三天。人心毕竟是肉长的,一天一个感人的场面出现了:一个当官的,可能是排长,被群众感动了。他站在台子上说:“北京市民们,亲爱的学生们,我们不杀学生,相信我们,我们没有枪,大家起来叫他们看看。”
王珏说:“当时我在政府部门工作,我爱人怀孕9个月,我带着她去了天安门。当时三个喇叭同时在广播,而那边共产党的大喇叭也一直在播放。晚上10点多了,我就送她回家了。广场还有很多人,地下通道也有很多人。我家住在永定门附近,快骑自行车7、8分钟就到天安门。”
他说自己心里惦记着天安门广场,军车是否有举动等,就骑车到了永定门,这是离天安门最近的路口,然而那儿挡军车的人特别少,人们都在木樨地或长安街的两边挡军车。永定门这个路口离天安门10分钟,因为外面有一个火车站,里面全是部队的人,而街上只有两辆迷惑老百姓的军车。
所有人都在枪口之下
天气很热,军车敞开雨篷,军车后面都是老百姓用来堵军车的砖头。突然一个中年女知识份子,特别慌张,从永定门外骑车过来。
当时王珏正在永定门桥上的军车旁,过了护城河就是永定门桥,往外道路拐弯了,是一个开阔地,再外面就是火车铁轨,下面有人工挖的一个通道。
那名女子非常紧张,头发都炸起来,无法抑制自己的惊慌。她骑车“喳”就停在开阔地的中间,同时喊:“北京市民们,同学们,快躲开吧!你们是挡不住的,全副武装,你们是挡不住的。”说着就骑车跑了。可是人们在路口什么都看不见,北京安静极了,都在挡军车,还没有发生部队进来的事情。
王珏立即想去看看开阔地那边,因为那女子看到了。有人听到后害怕得回家了,只有三、四人过桥。桥这边也都亮着路灯,开阔地显得特别亮,大约有20多人在那儿。所有人看上去都是那么紧张,可是王珏什么都没有看见,但他马上明白过来,是在一个盲点上,因为桥是洼的。
所有人都那么紧张的时候,王珏回忆道:“我才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兵出来了,可能10个人或12个人一排,我没有细数,全是钢盔、上着刺刀,全部端着枪,一个方阵,以急行军速度出来了。”当时脑子想着怎么形容它:“哦,一块大铁板出来了!”在众目睽睽下出来了。北京市民一直在挡军车、挡部队,这个部队应该是最先进来的,因为它离天安门最近。人们的头发都炸起来了,所有人都在枪口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