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乐是对生命的养护

文/一竹

“凡音由于人心,天之与人有以相通,如景之象形,响之应声。故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恶者天与之以殃,其自然者也。”(《史记.乐书》)

凡是音乐都是由于人心有所感发而产生,而自然之天与人的心性又有可以相通之处,就如影子一定要像原来的形体,回响一定要和原来的声音相应合一样。所以行为善良的人,上天一定会给予福祥的报偿,行为邪恶的人,上天也一定会给予灾祸的惩罚,这是非常自然的事。

善有善报,这是天理。想要得到上天所赐福祉,那就要“为善”。当然这个“为善”,也许是善言,也许是善行,而最根本的是发自善心的一切所为。此善心,天地可鉴,那是人的先天本性。那么也就是说,如果能保持人最初的纯洁善良本性,那样就可以得到天佑福报。

人最初的本性,是善良的,是淡泊的,是宁静的。这体现了一个世间生命的最高心性。然而,当人心受到外物的刺激,就会心意浮动,因此产生了各种情感与欲望,那么心性的标准就不如最初了,如果对这种情感与欲望不加调和与节制,那么心性就会不断的下滑,越来离本性越远,并因此会“为恶”,就会受到惩罚;如不悔悟,再继续下去,那对于一个生命来讲,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了。

所以说,对一个生命的最大善待,那就是保持生命的本性。而“礼乐”所起的作用,就在于通过调和制约的方式对生命进行养护,使生命不至于迷失堕落于情感欲望之中,从而使生命保持先天的本性。

为什么要制作“礼”?“礼由人起。人生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忿,忿而无度量则争,争则乱。先王恶其乱,故制礼义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不穷于物,物不屈于欲,二者相待而长,是礼之所起也。故礼者养也。”(《史记.礼书》)

礼仪的制作本来就是起源于人为,因为人在生活中自然就有欲望,欲望得不到满足时不可能没有忿恨的心意,有了忿恨至于没有节制时,往往会产生争夺的行为,有了争夺的行为,天下的事就会变得一团混乱。古代的圣王不愿看到这种局面,所以就制定了节制欲望的礼,和体认本分的义。用以满足人们适当的欲望,供给人们合理的要求。使人们的欲望不必以尽得所有之物然后才算是满足,使物的供应不必以完全合乎欲望的需求然后才算富足。欲望的需求和物资的供应,这两者在相对立的立场上能彼此调和。使物资得以持续不断的供应,使欲望得以长久的满足,这就是礼何以必须兴起的原因。所以,礼在这其中起着调节养护的作用。

由此看来,最好的音乐,应该是给人以祥和,使人心向善。最好的礼仪,应该是让人行为守礼适度,体现出做人做事的最高准则。如此礼乐教化施行,自然是人心和悦社会和谐。

今天,由于道德的沦丧,人心的放纵,许多人把“礼”当作一种束缚与迂腐,甚至说成是统治阶级维护政权的工具。而把“乐”当作纵情享乐的工具。已经完全看不到“礼乐”对人的善导,对生命的养护了。当然,这样的生命已离先天善良的本性甚远,当然也就看不到自己以及社会所面临的危险了。

古有“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的典故。《论语》记载了孔子回答颜渊询问关于治理国家的问题时,曾说:“要舍弃郑国的音乐。”郑国音乐属于纵情的靡靡之音,在孔子看来,这种音乐是使男人沉迷于美色诱惑的声音,会败坏人的性情和爱好。正如《史记.乐书》中说,听赏音乐,有吉有凶,这就是音乐关乎心性,而心性又关乎自然之天的道理。由此可见,乐曲毕竟是不可以随便兴作的。这样看来,我们选择听什么样的音乐,那是关系到为自己生命负责的问题了。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可见坚守圣贤之道的重要。

《史记.礼书》中也说:人苟生之为见,若者必死;苟利之为见,若者必害;怠惰之为安,若者必危;情胜之为安,若者必灭。

意思是说,人如果只是重视自身生命的苟全,而不知道名誉节操的重要,这样的人一定不能保全其性命;人如果只重视苟得之利,而不知道礼仪的价值,这样的人一定会蒙受灾害的;人如果一味的懈怠懒惰,不能以礼自持,反以为这是安逸舒适的享受,这样的人一定会遭遇艰难危险的;人如果过分的恣情任性,不顾礼仪规范,反以为这是放任自然的行为,这样的人终究会落到毁情灭性的地步。

如此说来,守礼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生命的守护啊。面对现在种种社会乱象,深省慎思,如何爱惜生命?家国何以安?先贤之言可谓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