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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裏的槳聲、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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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寧滿族自治縣碑溝小學教師王勇,每天要劃著船,把住在河這邊的孩子送到河那邊去上學;到了傍晚放學時,再劃著船,把他們一個個送回家。 (網絡圖片)

◎李敬一

【明心網】遼寧滿族自治縣碑溝小學教師王勇,每天要劃著船,把住在河這邊的孩子送到河那邊去上學;到了傍晚放學時,再劃著船,把他們一個個送回家。

在他的呵護下,一茬茬山裏的孩子,離開了小山村,開始一種全新的城鎮生活。而這個山村小學的老師,卻依舊活在幾乎是一成不變的日子裏。

守住清貧 傾盡孝心與愛心

1984年,20歲的王勇高中畢業,就成為一個民辦代課教師。1989年,王勇與任淑梅結婚。妻子一家人時常勸他,不要當民辦教師了,甚至有親戚說:“你怎麼就找不著活兒幹了?一個月拿這30、50的,我都瞧不起你!”

1990年,從教6年的王勇調回了碑溝村小,調回這兒的目的,是為了照顧日漸年邁的父母。

在那個剛剛改革開放的年代裏,教師還常被人叫做“臭老九”,更不用說像王勇這樣的編外人員,他每個月的額定工資只有32元。就連這點微薄的收入,都經常發不到手上。那些年裏,教師的工資還是由鄉鎮發放,寬甸是個窮縣,經常發不出工資來,有時候用縣裏自產的啤酒、水果代替,甚至還打過幾個月的白條。

碑溝村的前任村支書隋延文也記得,1992年,他曾3次找到王勇,希望他能到村委會工作——老支書想把這個村裏唯一的高中畢業生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而另一個很具誘惑力的條件是,當時村幹部的年收入,是王勇的10倍。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個民辦教師考慮了幾天,卻拒絕了這個人人羨慕的“肥缺”。

時隔多年,提起這件往事,王勇露出一絲輕快的笑容。他說:“和娃娃們在一起,老開心了。”

槳聲響起就是20年

王勇老師居住的碑溝村,有15個村民組的小村子,位於鴨綠江南岸的一處山溝裏,400多戶人家,散落在山溝各處。住得最深最遠的一戶人家,走到村口,要在山路上花上近一個小時。

到了這兒,出村也不容易,一條大河阻隔住小村。它是鴨綠江的一條支流,兩岸相距四、五百米。河上多數時候看不到一座橋。王勇和孩子們每天要去碑溝小學位於這條大河的北岸,與碑溝村隔河相望。

對面前這條大河,碑溝村的人們感情很是復雜。

一方面,這條大河是養育了村民的母親河。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裏,多數人的生計來源於大河,在河裏捕魚、挖沙。另一方面,這條河阻礙著他們的出行。

王勇每天劃船上下班。有孩子家長找到王勇,希望他能擔起接送學生的擔子,他便爽快地答應下來。開始了“擺渡”生涯,一幹就是20年。

“我自己是窮人家出身,所以我太明白這些窮孩子了。”王勇說:“我希望他們能平平安安地走出這個窮山溝,過上正常的城裏人的生活,不要再回來。”

現在看起來,這樣的生活離孩子們還有些遙遠,起碼,他們得先過了眼前的這條河。

鑄滿苦澀的鐘聲

保靖是國家級貧困縣,境內有湘西苗族地區第一高山呂洞山,排捧村就在呂洞山上,海拔近千米,早年村裏人去趟縣城要跑上兩天兩夜。

貧窮、閉塞,使得這個苗家山寨祖祖輩輩沒有請進過一位教書先生。直到上世紀60年代初,村裏有了第一個代課老師石家成,是一位在外面讀過書的本村人。楊忠明是在石老師手下完成了小學啟蒙教育,考進縣城中學,讀到高中畢業。

那一年,石老師去世了。縣上派來的兩個公辦老師待了不到3個月先後離去。排捧村小學散了。

楊忠明跑到老師的墳前,重重地磕了3個頭,抹著淚留下一句話:“老師,我要把你的事幹下去!”

1981年秋天,26歲的楊忠明成為排捧村歷史上第二個代課老師。

開學前一天,他揣上剛拿到手的一個月的15元工資,又背上一袋米,跑120裏路趕到縣城。先去集市賣了米,口袋裏又多了點錢,之後跑到廢鐵公司東挑西揀,花18元錢買下一口鐘,又花2元錢買下一把用來敲鐘的砍刀,連夜背回村子。

大山裏的啟蒙教育,就像耕犁火種,艱辛而充滿希望。一人一校的復式教育,楊忠明堅持了23年。直到2004年,隨著自然村的合並,排捧村小學與原鄰村的兩個小學合並成為包括一至四年級的“片完小”。公辦老師依然派不下來,只得從鄰村又請來兩個代課老師,楊忠明兼任了校長。

剛剛學會的文字、計算,在孩子們心裏打開了一片新奇的世界。他們會經常問:“老師,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繁華嗎?”楊忠明總是回答:“是的,孩子,外面的世界很繁華。有高樓、火車、飛機、電影院……”。

其實,他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繁華,這輩子,他去過的最遠最大的城市是保靖縣城。然而,他的描述已足夠在山寨孩子的心中播下一片夢想……

楊忠明盡心盡責地做著他的代課老師。自己的3個孩子,卻在貧困中相繼離開了學校。

“每天早晨站在學校教室前敲鐘,看到別人家的孩子歡蹦亂跳地跑進教室,眼前就會浮現出自己那3個輟學打工的兒女,心如刀割啊!”當他終於說出這句話時,淚落如雨。

楊忠明做了28年的代課老師,敲了28年的鐘,心裏最深的一塊痛,是他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卻相繼在他敲響的鐘聲裏輟學而去。因為一個字:“窮”。

窮,是這座自然條件惡劣的大山給予這個小山寨的無法逃脫的底色,在這底色中,作為一個工資微薄的代課老師,註定了同樣無法逃脫的窘迫與艱辛。

上課下課,6節課加上早晨和中午兩次預備,楊忠明一天要敲14次鐘。28年的老鐘,鐘口已經破損,砍刀磨出了大豁口,可在楊忠明的耳朵裏,它們越年久,敲出的聲音越美。那份感覺,積澱了太多內心的摯愛。

楊忠明的抽屜裏,有一遝“優秀教師”證書,一面墻上是他用樹葉貼成的一幅畫,幾條小魚在水裏遊戲,畫幅的右上角寫著:“知足長樂”。

敲了整整28年的鐘,還能敲響新學年的鐘聲嗎?

湘西自治州教育局的材料顯示,10多年前,全州有上千人的代課老師,到2009年只剩390人,大部分是這兩年清退的。楊忠明所在的保靖縣水田鎮,目前還有11位代課老師。

55歲的代課老師楊忠明,在這口鐘下敲了整整28年。作為2010年全國31.1萬將要被清退的鄉村代課老師中的一個,這會是他教學生涯中最後的鐘聲嗎?

春暖花開的時候,楊忠明還會站在這裏,敲響新學年的鐘聲嗎?他不願意碰這個話題。只是說,最近常做夢,夢見最多的是給孩子們上課,但有一次,他夢見排捧村小學突然消失了,急得翻山越嶺到處找,山那麼高,孩子那麼小,他們到哪裏去上學呢?夢醒來,他哭了。

寒冬,太陽剛摸到山頂,排捧村小學便響起了上課的鐘聲,回蕩在山谷,透出一股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