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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之聲》以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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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一

茱麗婭的一曲“哆、來、咪”要算是中國大陸最為膾炙人口的外國歌曲了。《音樂之聲》在當初不知風靡了多少中國人,影片中那些純真可愛而又能歌善舞的孩子們一時成為最為轟動的人物。影片的結尾是馮·特拉普一家人利用不得不公開演唱的機會,趁著黑夜逃出了納粹的魔掌,走上了高高的阿爾卑斯山。這時陽光普照,歌聲大作,帷幕徐徐落下,觀眾感慨萬端地散出影院。

《音樂之聲》是基於一個真實人家的經歷,可是真實的馮·特拉普一家人在此之後到哪裏去了呢?飾演瑪麗婭的天才演員茱麗婭和那幾個扮演孩子的演員倒是時有追蹤報導,可是關心馮·特拉普一家人後來命運的人似乎並不太多。

我在好幾年前曾有機會到奧地利的薩爾茨堡參觀莫紮特的故居,當時還特意到瑪麗婭修行的那所修道院訪古懷舊了一番,後來又到離當地不遠的月亮湖和沃爾夫岡湖的湖邊漫步了一回,那是拍攝《音樂之聲》的外景地。可是沒有人能夠告訴我馮·特拉普一家人的去向。只是聽人說,他們先到了意大利,後來到新大陸去了,大約是加拿大的一個什麼地方,也可能是美國。這家人的下落始終是我的一個懸念。

後來到了美國,知道了瑪麗婭出過一本傳記,有時在報章雜志支零片碎的字裏行間中,也還可以讀到有關當初傳記出版或是劇本修改等細節瑣事。感謝萬維網的發展,事無鉅細都能立刻手到擒來。我只是偶然在搜索網站“雅虎”上打入馮·特拉普這家人的姓氏,便赫然發現他們一家也有自己專門的網址!

原來這家人一九三八年為了逃離奧地利境內納粹的統治,舍棄了所有的財產和房屋,隨身只帶著爬山的背包,佯裝去登阿爾卑斯山,鉆進意大利的小山村就再也沒有回來。在此之後歷盡千辛萬苦,如今他們就住在佛蒙特州的小鎮斯托附近。周圍的小山稱為特拉普山,他們還開了一家招待四方遊客的“特拉普山莊”客棧。

拿出地圖來看,佛蒙特州的小鎮斯托離我們居住的麻州並不算太遠。有了這些資料,我們一家人於是就迫不及待地動身到佛蒙特去拜訪特拉普山莊。

由波士頓沿九十三號公路北行,轉八十九號公路直向西北進入佛蒙特州,然後出十號口轉一百號路向北再走十裏,車過斯托鎮,前面就來到了特拉普山。

順著盤山公路上的路標,不用一刻,你就會在路的右側看到一所木構的大建築,象極了奧地利山間的風格,看來這就是特拉普山莊了。兒子在大聲叫:“瞧,那是爸爸喜歡的房子!”是的,我曾不止一次地對奧地利和德國南方那種風格的房子表示欣賞,可是眼前的房子依照我的眼光來看似乎太大了一些,奧地利山間似乎容不下這樣的巨宅。天上這時正下著蒙蒙的細雨,也象極了奧地利山間陰晴瞬變的天氣。

走進特拉普山莊,一股奧地利的氣息撲面而來。門廳接待處高懸著木制的匾額,上書 “GRUESS GOTT”(“問候上帝”),他們不用德語中習見的問候“GUTEN TAG”,所以如果北德的人聽到這樣的招呼,有時會打趣地回答說:“如果真有上帝的話。”

原材毫無髹飾的家俱,座椅上一兩份介紹阿爾卑斯山風情的書報,墻壁上懸掛著奧地利山間牛頸上習見的銅鈴,以及銅鈴上紅綠相間,鮮艷而又不失古趣的織帶,件件都顯示出主人裝點山莊的品味。大廳的轉手處是一間溫馨安靜的圖書室,透過窗外淅淅瀝瀝的蒙朧煙雨,可以隨眼望見山腰上吃草的牛群。我坐在搖椅上,不經意地翻閱起這個家庭在《音樂之聲》之後移民美國的故事。

原來這家人出走奧地利的時候,瑪麗婭正懷著馮·特拉普家的第十個孩子約翰尼斯。沒有了花團錦簇的家園,成了一文不名的逃亡者,一家十幾口人的生活立刻就是個大問題。瑪麗婭寫道:“一夜之間我們就成了窮光蛋,成了難民。不但沒有祖國,而且沒有權利。無家可歸的人們時時感到自己象是被寄出去的郵包,從一個地方被送到另一個地方。”

但是馮·特拉普一家人並不氣餒,也不在意一切都要從零做起。“唯一可以幹得有聲有色的就是歌唱,我們平素的嗜好變成了求生之道。”他們知道起步的艱難,但仍然要揚長避短,努力求生。

這個家庭組成合唱團,浪跡天涯,賣藝為生。從生日婚嫁的宴會到樂館皇家的演出,無所不為。一九三九年,當他們來到美國演唱旅行時,發現了佛蒙特州小鎮斯托附近的這片農莊。小小的農莊和周圍的田園情趣讓他們記起了奧地利的家園,立刻愛上了這片土地。他們用積攢下來的一千美圓買下了這片六百英畝土地上的一座老舊農舍,建成了自己遠離故鄉的家。在此之後的幾十年間,馮·特拉普一家每年都要到世界各地去演出,足跡遍布三十多個國家,但他們一直把斯托的這處農莊當成自己永久的家。他們在這裏耕作,養蜂,榨楓糖,擠牛奶,歆享著動蕩之後恬靜野趣的大自然生活,並從此在美國定居,當上了新移民。

瑪麗婭並不滿足自家田園的生活,她還要把馮·特拉普家的音樂傳遞給美國的其他家庭。一九四七年,她在斯托成立了特拉普家庭音樂營。隨著音樂營的擴展,她家提供過夜的客房漸漸不敷使用,於是興起了擴建客棧以迎來賓的念頭,這也就是今日特拉普山莊的由來。

外人看到的是馮·特拉普家成功的一面,但是象每一個成功的新移民家庭一樣,他們都要付出比常人多不知多少倍的努力,實在有太多不足以向外人道的艱辛和困苦。只是在前幾日動手寫這篇遊記的時候,我才發現這樣的資料,講到瑪麗婭當初深知創業的不易,置整個家庭於非常嚴格的管教之中,以致大女兒羅絲瑪麗精神崩潰,不得不施以電擊治療,另外一個女兒不堪其苦而逃離了家庭。

他們也因為不諳社會環境而大吃苦頭。一九四九年瑪麗婭的傳記獲得強烈的社會反響,但是當首次有人出價收購她的故事改編電影時,瑪麗婭卻被欺騙,沒有得到自己應有的權利和報酬。傳記改編成百老匯歌舞劇時又獲得成功,演出近一千五百場,獲得六項東尼獎,錄音售出三百萬張,可是當《音樂之聲》在瑪麗婭的家鄉薩爾茨堡拍攝時,卻把瑪麗婭蒙在鼓裏,她是在偶然返鄉時才發覺劇組正在緊鑼密鼓地拍攝,而到了《音樂之聲》在紐約開始公演,瑪麗婭要求參加首映式的時候,電影公司竟說門票已經發完!

但是,未能盡如人意的際遇並沒有使他們生出怨天尤人的哀嘆,挫折和教訓也不能使這個移民家庭倒下去。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中國自古的做人標準用在此時成功的瑪麗婭身上似乎頗為合適。

當他們的家庭合唱團旅行演出到澳大利亞的時候,大主教卡博尼建議他們,今後不再演出的話可以到南太平洋島嶼來傳播上帝的福音。果然,在孩子們長大成人,各奔東西,家庭合唱團停止活動以後,瑪麗婭和其中幾個子女就一同來到南太平洋島嶼參加慈善工作,女兒羅絲瑪麗和瑪麗婭當了教師,約翰尼斯協助當地修建了學校和教堂。

一些年之後,瑪麗婭和她的幾個孩子從南太平洋回到斯托鎮,從此就專心一意經營特拉普山莊。盡管一九八零年的一把大火把辛辛苦苦建造起來的山莊化為灰燼,但是一年半之後,在原來的房基上又是一幢嶄新的山莊,並且在山麓和湖邊還建造了星羅棋布的客舍接待遊人。如今特拉普山莊已經遠近聞名。

讀罷這個家庭在《音樂之聲》之後移民美國的故事,起身來到戶外,山間沁人心脾的濕冷霧靄使人精神為之一振。站在特拉普山上,背後是這所奧地利風格的山莊,使人仿佛置身於馮·特拉普家在薩爾茨堡附近依山傍水的莊園,雖然我心中分明知道,這是馮·特拉普一家人靠著親勞胼胝重新創建的第二家園,這裏再也不會有故鄉富麗堂皇的盛裝舞會,也不會有老家噓寒問暖的親朋好友,但人生一世,還有什麼比從無到有開創事業更讓人感到欣慰的呢?

至今,特拉普山莊這個家族經營的企業每年接納成千上萬對馮·特拉普家的經歷和他們的歌聲情有獨鐘的遊客。馮·特拉普家在逃亡路上出生的小兒子約翰尼斯正是打理這個企業的總管。

另外,馮·特拉普家的孩子們中間只有約哈納回到奧地利,其余的都定居在當初最困難的時候收留他們的這片土地上。大姐羅絲瑪麗和妹妹瑪麗婭退休之後就住在這裏,阿加特住在賓州的巴爾第摩,維爾納住在離此不遠的維茨費爾德奶牛場,伊雷諾爾也住在維茨費爾德。

山莊的另一側是他們的家族墓地,沒有生於斯,卻長於斯,葬於斯。瑪麗婭逝於一九八七年,和她一九四七年過世的的丈夫合葬在這裏。他們的孩子魯潑爾塔、瑪蒂納和海德維希也已過世,和父母一起長眠於地下。

來到特拉普山莊的訪客,清晨和傍晚,或可徜徉於湖邊,或可漫步在山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當地天天上演《音樂之聲》的歌舞劇,每年夏季,佛蒙特州的莫紮特音樂節也總是在這裏舉行。

山腰上有地道的奧地利餐館,你在那裏可以吃到正宗口味的冰腿、酸菜和可口的維也納小煮腸。旁邊的面包房裏還可以買到特殊風味的酸面包。

山莊背後的山麓是一大片開闊的綠茵,你可以恣意地奔跑,充份體驗瑪麗婭當年帶著孩子們放聲高歌的情趣,正象《音樂之聲》中那動人的一幕。

可惜的是,在紀念品店裏我沒有發現阿爾卑斯山間常見的那種鋼頭手杖和帶花羽毛的擋風呢帽。或許馮·特拉普家人認為這裏到底不是提羅爾山區,不必這樣認真。但我覺得,至少應該出售釘在鋼頭手杖上紀念足跡所至的簽牌。

不過這已經夠好的了,已經相當好了。偌大的山莊讓人看到馮·特拉普一家人在《音樂之聲》以後完整的故事,看到一個走避故國災禍的家庭如何在他鄉重建家園的奮鬥。

“點點滴滴奧地利,豐豐沛沛佛蒙特”,我把他們懸掛在門廳裏的這幅中堂作這樣的翻譯,也不知道是否符合他們的原意。我想,涓涓的細流是他們在奧地利淵遠的源頭,點點滴滴,永遠有割不斷的鄉情;第二故鄉美國對他們有知遇之恩,豐豐沛沛,當湧泉相報。

遊歷歸來,我特意在自己的網站中加上了介紹特拉普山莊的一頁。

補記:
今年夏天,我們又到奧地利渡假,在薩爾茨堡左近重訪了《音樂之聲》的舊地,馮·特拉普家的莊園,瑪麗婭結婚的教堂,家庭合唱演出的劇院,等等,等等。更巧的是,三十五年前飾演七個孩子的小演員也齊聚薩爾茨堡,濟濟一堂,重溫馨香的舊夢。只是如果旁人不講,你是斷然認識不出他們來的。反之求諸己,諒亦如此!